韩情,「我昏迷中,你是不是曾做了什么?」



「我和林大夫用内力医治你,把你体内凌乱的气流打散。」



其实方愿会从「忘情水」中回复意识,并不是韩情内力的厉害,而是他俩的

那份真情冲散了忘情水的邪性。



韩情悲伤的低垂螓首,却正好被他瞧见她后脑所包裹的伤带!他连忙趋上前

捧着她的脑袋,「这是怎么回事?」



「受伤的。」她委屈地抽噎着。



「怎么伤的?」端起她的小脸,看着她的泪容,可知,方愿的心里更是痛苦

难抑呀!



他知道自己定是伤了她,可是……可是他不能不这么做,否则绝对会在坦丽

那个邪恶的女人面前穿帮的。



「你已经不爱我了,是不是?」韩情望着他,答非所问的说出这段话。



「你!」他蹙起眉,直想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安慰她,可他却不能——



他就是要她恨他、怨他、这样才瞒得过妲丽呀!



「你先说,你的伤怎么来的?」他沉着声又问。



「你推的。」沙哑的嗓音,她逸出悲泣。



「我?!」



方愿顿时想起当他浑身疼痛难忍的时候,似乎曾这么推了她一下,天……没

想到那么严重,布条上还有血迹!



「严重吗?」他忍不住问。



「我严不严重你关心吗?」她轻咬薄唇心中溢满了伤痛,记忆里仍是他刚刚

那锋利不饶人的词句。



「我……」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狠下心说道:「问你只是因这伤是我造

成的,说不说在于你。」说着,他便起身打算离开。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再待在这里,望着她的愁容、她的泪,肯定会把持不住地

将她紧紧揽住,告诉她他究竟有多想她、多爱她……



可如今他不能,既然不能,他就要避开,避开这个会让他心头百般纠结的女

人啊。



「等等,你要去哪儿?」就算是受了委屈,可是只要想起他的身体才初癒,

她就不忍心见他就这么奔了出去。



原以为他清醒之后会恢复正常,可让她伤心的是他非但没有如她所愿,反而

变本加利,对她更有着说不尽的埋怨。



老天!究竟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回她心爱丈夫的心呢?



「你干嘛纠缠我?何不找魏云?」他蹙起英眉,看似毫无暖意的薄唇逸出让

她伤心伤神的词句。



「原来,你还挂念着那件事?」她闭上眼双唇微颤。



「你以为那件事那么容易忘得掉?当我亲眼所见你们俩在房里卿卿我我时,

那副暧昧样到现在还深刻在我脑海里,简直是挥之不去啊。」



他蛮横地攫住她的下巴,一双利目紧紧锁住她的容颜,并伸长舌头轻舔了下

她的粉红绦唇,邪谑地说。



「你要我说几次,你完全误解了,魏云之所以对我说那些,完全是他单方面

的事,我没有接受,倘若真接受我不会还守在这儿,只是想完成你的心愿,你难

道还不明白?」她已哭哑了嗓。



那双浓情泪眸深深端凝着方愿那对黝黑的眸光渐渐变得凛冽深沉。



「哦,真是这样吗?」他笑容里抹上邪味,无绪无情的音调冷的像冰,「事

实上,我倒是比较相信你是为了他才留在军中,本来……本来我还怀疑你跟仇政

呢,不过既然他已娶了宓儿公主,你自然是无法越雷池一步,所以——」



「啪——」未等方愿说完,韩情已恨得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



方愿捂着脸,猛转首狠狠地瞪着她,「你?」



「我这是惩罚你的无情,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把我对你的

爱放在脚底下残佞地踩碎了!」



她轻蹙黛眉,眸底深浓带雾,「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爱你,

真的好爱你,不要用那么残忍的话对付我好不好?」



望着韩情那脆弱的表情,方愿心口一揪,有股冲动想安慰她,将她搂进怀里

细细吻着她,诉说着他的思念和爱,可是他不能!



因为韩情感情纤细,对他是绝对伪装不出冷硬,所以这困难的差事也只好由

他来做了。



他眸光一变,抿唇笑了,深沉的语调里含带着抹邪邪的情色,「该不会这两

年来他都没满足过你,所以我一回来你又见风转舵的缠上我?」



他那嘴角所露出的残冷酷笑逼得韩情浑身一僵,只能怔茫地看着他,心口早

已发疼地说不出话来。



她迭退了数步,望着他那狂佞难辨的容颜,一时骇然哑口,她好想知道……

好想知道眼前这么诡魅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她的相公?或者他的灵魂已被邪恶的魔

吃了,以往那个温文善良、爱她如宝的方愿已消失在空气中,再也回不来了?



「我只想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过去?我们新婚的时候,你对我说过

什么话?」她双手抵在胸前,怯柔地问道。



「新婚?」方愿拧起嘴角,笑得别具深意,却不直接作答,「我当然记得,

那洞房花烛夜,你那软柔的娇躯直贴着我,两团丰盈弹性的奶子……还有那温热

紧实的小洞口……」



语毕,他立刻放声大笑,眼底全写满戏谑地望着她那瞬间涨红的白皙脸庞。



接着他便用力将她扯入怀,黑眸转浓地盯着她那可怜的凝眸,「是不是还想

尝尝那种滋味,没关系,我现在闲的很,陪陪你无妨。」



韩情无助地摇头,眼中的泪已乾凝,剩下的只是无法言喻的怯懦。



方愿却漾出一抹古怪笑意,勾慑着她的凝眸,「是怕我身体才刚复原,撑不

住吗?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他说着满口邪恶的撩戏话,韩情听在耳里,不仅心痛,更觉可耻。



忍不住,她痛苦地用力推开他,急奔出了营帐。



一路上她悲凄哀号,泪水直洒落在衣襟,而这一切却正好让偷偷躲在帐外观

察的妲丽瞧见。



她弯起嘴角,得意地笑了笑,看样子,方愿也不过是瞬间的反常,他的忘情

水的效用并没有因此而降低。



于是她便更大胆的走向营帐,这时正巧方愿也从里头走了出来,一看见她便

扯着抹淡笑,「阿丽姑娘是你。」



「没错,就是我……」她轻摇粉臀地朝他缓缓走近,甚至大胆地替他整了整

衣襟,「方才我瞧见副帅哭得像泪人儿地跑了出去,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她

抿紧笑意,试探地问。



「唉……那种女人不提也罢。」他蹙紧眉心,故意作出一副忿懑不满的模样。



「她怎么了?」



「她直说我变了、我变了,可我哪儿变了?我方愿还不就是方愿,只是元帅

的头衔被人争了去,难道少了元帅两个字我就不是她相公了?老是嫌东嫌西,避

我如蛇蝎,连碰也不让我碰一下,哼,她以为这营地里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吗?」



方愿暴跳如雷地说着,声音硬是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毕竟辱骂他最心爱的情

儿,是让他多么心痛啊。



「说的也是,我不就是女人吗?」妲丽对他挤眉弄眼地暗示着。



「也是,像你就听话多了,又令人窝心。」



他轻挑起她的下颚,正要吻上她鲜红的唇时,突然魏云跑了过来,怒目瞪视

着他,「副帅哪里对你不好,你怎么可以对她做出这种事?!」



方愿眯起眸,笑望着他,「你凭什么过来责问我?就因为你是韩情那女人的

姘头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上次对副帅说那些话我知道我错了,不过那也只是我一

相情愿的想法,完全跟副帅无关,你不要牵扯上她。」



「哦,那么说我的情儿的媚力还真是无远弗届,不领你的情,你还这么的替

她说话,她到底是给你吃了什么甜头?说出来听听,我瞧瞧她给你的感觉和给我

的一不一样?」方愿忽然狂笑,口出残酷佞言。



魏云听得浑身直发颤,忍不住跨上前送出两记拳头——



方愿俐落闪身,迅速一个身形交错,就将他的双手反剪于身后,「魏云,别

不自量力,你打不过我的。」



「就是嘛,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以为这样就能替你那个副帅争什么气吗?」

妲丽掩嘴一笑,自以为方愿挺她了,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你这个贱丫头,亏我们副帅收留你。」魏云想冲上前,却被方愿给扯住双

臂,根本动弹不得。



「你够了没?」方愿冷眼注视着他。



「方愿,我尊称你一声方元帅那是感恩于你两年前的照顾,更因为曾误解过

你而忏悔。知道吗?当营中大伙儿全都在恺族人造谣下对你心生埋怨时,是谁?

是谁为你忍辱洗刷冤屈的?」魏云气得咬牙,不停回过头对他说。



方愿闻言心头抽紧,随即闭上眼,「谁?」



「是副帅和仇元帅,若不是他们两个,你现在还被震雷国所有人民所唾骂!」

魏云极其义愤填膺地说。



「哦,你的意思是我要跪地感谢那对奸夫淫妇?」方愿咬牙,硬逼着自己说

出这句话。



「你!你是什么意思?」魏云张大眸。



「我……我的意思是仇政是大姘头,你是小姘头,如今大的娶了公主,韩情

孤枕难眠下,只好赖上你,对不对?」



方愿发出一阵刺耳低笑,那残恶的言语直让魏云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料到

向来正直的方愿竟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你……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这是魏云唯一想到的可能。



「哈……刺激?」方愿转向妲丽,「阿丽,你说我的样子正不正常呢?」



「当然了,可是百分之百的男人呢。」她直冲着他笑,而后伸出手大胆又挑

情的往胯下用力一抓。



方愿定住身,凝住气,差点儿没动手将她打向山壁。但为了逼真,他忍住,

不但得忍住,还得对她装出一副同等的邪佞样,「哈……还是阿丽了解我。」



「我当然了解你了。」她因此食髓知味地直在他那儿上头搓弄着。



这情形看在魏云眼中,当真是受不了了!



他猛一提气,使劲儿推开方愿,「你……你们才是道地的一对奸夫淫妇。」



「就算是吧,但也是学你们的,看不惯吗?那你就走吧。」方愿拧起嘴角,

无情的眸凝在魏云脸上。



「好,你们真是厉害,作贼的喊捉贼,那好,我这就走,真要我留下来看你

们这样,我还会作呕呢。」



丢下这话,他就倏然转身离开,只是他满心愧对韩情,真不知她一人留在这

里将如何面对这两个人?



唉……



对了,上回韩情不是说曾捎信回宫吗?就不知大王可已接获信件了?



看来,他也得尽快进一趟宫门才是上策。



第五章



韩情苦恼地坐在长案上,满脸愁思,望着案上的布兵图,她心底的烦郁更深

了。为何仇政不在,要不她可以将布兵事宜交由他去处理。



如今她思绪凌乱昏沉,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传闻罗蓿族将在近期对他们发兵,

这张布兵图的配置又迫在眉睫,这教她如何是好呢?



「情儿,你在做什么?」



这时方愿突然走进帐里,韩情敏感的将布兵图塞进抽屉中,神色仓皇中只有

凝住神不敢妄动。



说也可悲,对他,她居然只剩骇意,是种让她浑身泛过冷颤的骇意,以及那

深深刻在心版上的失望。



失望他忘了他们之间的海誓山盟,忘了他们曾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



「没什么。」她连忙回应,却不愿看他。



见如此冷漠的她,方愿的心便狠狠揪紧,没想到她居然会恨他这么深,是不

是他的演技太好了?



但也唯有这样,才能骗过妲丽那双利目啊。



「怎么了?到底在藏什么东西?」他扬起眉,冷冷一笑。



「我没藏什么。」望着他一步步逼近自己,韩情只想赶紧逃。



可才走出屋外,却见他疾步跟了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站住,看见自己

的丈夫居然想逃?」



「求……求你放开我……」她真的好怕现在的他,她是不希望他的狠将她对

他的情全都打散了。



「别这么样嘛,乖乖的不是很好吗?」他肆笑了声,「魏云已经不在了,你

还想逃出去投靠谁?」



「方愿!你再说——不要让我恨你。」过去她是念在他身子才刚复元,不希

望刺激他,更希望他能够慢慢恢复本性。



可……他非但没有恢复,反而变得更加难测,真是让她无言以对呀。



「恨我?无妨,要恨就恨吧,反正我这个敌方俘虏本就让人看不起,就算你

也不例外。」他仰头蓦然放肆大笑。



「没那回事,也没人这么想。」她极力辩解。



「是这样吗?可我怎么听说这营里每位弟兄都当我是卖国贼?」他欺近她,

以额抵着她的额,凝敛的神态瞧不出他深沉的心思。



「可是误会全都解释清楚了,我和仇政用了多少心力证明你是清白的。」韩

情几乎是用嘶吼的。



抽噎间,双眼、鼻头已发红了,她的心更是发酸。



「情……」她的泪,她激动的神情、脆弱的表情,都刺激着方愿的心。他忍

不住举起手,轻抚她的脸庞、她的眼、鼻,「我……」



「愿……信我,我从没瞧不起你,也从没这么想过,我一直信任你的为人,

一直信任你,即便……」她的泪水如泉涌般滑下脸颊,又道:「我也告诉自己不

到最后关头定要等到你痊癒……你一定要回到从前……」



他眯紧眸子,重重阖下,「晴儿,我只是——」



刹那间,武功高强的方愿突闻帐外掠过一道轻巧的脚步声,接着他五官一皱,

心忖营中大多为男人,军妓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唯有她!



那个该死的妲丽!



若非还要靠她传假讯回去,好让他们自投罗网,他早就一刀毙了她!



「你想说什么?」发觉他刚刚的表情又回复以往,让她的心口突地一跃,隐

隐起了丝喜悦,因而忽略了门外的动静。



可他却面色一整,用力推开她,「你少罗唆,我只是想说你与仇政乃一丘之

貉,你自然替她说话。」



「你还是要误会我?」垮下脸,她眸光怔仲地望着他。



「我不认为是误会,想想我离开两年,可不是两天耶,你一个姑娘家在都是

男人的环境里蹓来蹓去,能忍得住诱惑?」



「我不像你!」闻言,她掩面大哭。



看着他唇畔所勾画的阴冷笑痕,她已然失望到了底。



「像我?我怎么了?」他放肆大笑,「你是说我这两年是不是有女人?」他

假装思考了下,继续说:「老实说,他们可能看在我是敌方将领的份上,为挖机

密,可是天天奉上不一样的美女伺候。」



「你,那你……」她闭上眼。



「你是想问我可接受她们了?」他狂声大笑着,「当然了,不用白不用,她

们的皮肤多嫩,身子多光滑,柔得几乎是吹弹可破。」



「你真这么做?」她用发颤的双手掩住口鼻。



他一双冷锐双目直瞪着她,「是啊,怎么?难道还有男的为女的守身的?」

方愿发出一阵冷嗤。



这嗤笑还真是刺痛了韩情的心,可却快了门外妲丽的意,于是她勾起嘴角轻

笑了会儿才摇头摆尾的离开了。



她这一走,方愿才暗吐了口气,于是连忙攀住韩情的肩,对她说:「情儿,

听我说——」



「别说了,我不想听!」



她已伤透了心,更受不了他这种忽好忽坏的行径。一会儿对她温柔,一会儿

把她视为淫妇,这样的打击教她怎么受得了!



方愿闭上眼,接着大声狂笑,「你说的对,你该恨我,永远都恨着我,因为

我不好人。」



韩情吓得闪到屋角,连气都不敢抽一下,「你……你别说了,我不会再原谅

你,绝不会。」



一个人的身体受了伤还可以痊癒,如果是心、是自尊呢?那她还有痊癒的可

能吗?



方愿直点头,「对对,我不是人,是个淫秽之徒,老爱误解你这样可以吧?

你恨、你就恨我一辈子吧!」



韩情心间传来一种如虫囓咬的酸楚滋味,正欲转首离开,却瞧见门外站了个

男人。



他手摇纸扇,那张向来不正经的笑脸上却出现了丝愕然的线条。



「祁麟!」一见是他,韩情彷似找到依靠,再也不顾适不适宜,连忙冲入他

怀里,「我……我……」



「乖、乖,怎么了?以前和大王来这里看你,你都是那么冷静,头脑犀利,

现在怎么哭成了泪人儿了?我们的女诸葛呢?」



祁麟这家伙,嘴巴就是这么甜,连哄得韩情停止哭泣,可依旧是抽噎不止地

颤抖着。



「我说小子,你放开她。」方愿见状,眉头紧蹙了起来。



「为什么?」祁麟非但不放,反而将韩情搂得更紧。



这下倒是韩情变得极其不自在,她挪了挪上身,想推开他,却听见祁麟附在

她耳畔轻声道:「要我帮你就别动。」



闻言,韩情一愣,便定在祁麟怀里,偷觑着方愿脸上那张闇沉的表情。



「我说祁麟,是谁叫你来的,请你别来捣蛋好吗?」他跨前一步,用力抓住

他的衣襟。



「放手!」祁麟瞪着他。



「我……」方愿目光一凛,随即喷笑出声,「你还真会挑呀,挑她这个荡妇,

你知道我不在的这阵子,她跟过几个男人?」



祁麟勾唇一笑,硬是跟他卯上了,「天呀,当初接获韩情的飞鸽传书,我还

不敢置信,原来你真的变了!」



「是你!」方愿望向韩情,「是你叫他来的?」



「没错,是我写求救信的,见你变了个人似的,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韩情双手紧握于胸前,仍抚不平内心的紧张。



见她这样,可知方愿的心有多痛啊,他并不希望让她那么没安全感,更不希

望伤害她,可是情势所逼,他就是要让她恨他,最好是恨入骨髓!



可现在糟了!



祁麟这狡猾小子来了,韩情好骗,可他却不好骗,如今他唯有更卖力去扮演

好这个坏相公的角色了。



「哈……你果真厉害,前阵子我才赶走魏云,如今你的一封信连这个懒人祁

麟都愿意踏上这里,情儿,我怎么不知道你竟有那么高超的手腕?」



方愿转首望向韩情,发出一阵嗤冷谑笑,「今天晚上就让你表现一下了,如

何呢?」



「不要——」她闪身到祁麟身后,无奈地说:「你看,他现在就是这样,一

点儿都不像以前的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麟忽地敛下笑意,猛力对他出手,方愿瞬间接掌,两人过招走式间几乎难

分轩轾,却是激烈异常。



「等等,你们别打了!」



韩情分不清是急还是恼,见他们那么好的兄弟竟然变成如今大打出手的情况,

心头何其痛啊。



可是接着,他们的招式倏然柔化,刚刚的激烈已不见,双双在数招柔性比招

下缓缓收式。



这时的祁麟目光闪出抹兴味,「人变了,可功夫的深度没变、狠度没变,细

腻度没变。」



方愿撇撇嘴,「好说。」



「本来是仇政要来的,但见他与宓儿难得回宫,所以被我顶了。临行前大王

说了,元帅之职归还予你。」彷似他方才的不对劲儿全是假的,祁麟居然对他一

板一眼说起了公事。



「不可以的。」倒是韩情阻止道,「祁麟,现在的他是不能接受元帅一职。」



「哦,怎么说?」祁麟摇摇纸扇,突地一笑。



「他……他有病。」就是因为这个怪病,让他变了,变成不是她所认识的方

愿,变成一个可怕邪佞的人。



祁麟扬眉点点头,「说的是,既然这个人病了,是真的不适合做元帅。」



他眼底轻轻闪过几许流光,注视方愿的眼神特别炯利,犀冷得几乎让方愿以

为自己已露出马脚。



为了让他也深信,于是方愿激狂地厉笑着,「喂,我说你这个公子哥儿,大

王既然下了令,那主掌兵权的人就是我,不准你擅自作主,快把令牌拿出来。」



在当时大王下令,都发有令牌,如同圣旨般。



「咦,令牌既然在我身上,那我就是发号旨意之人,你不能得罪我。」祁麟

勾勃起嘴角,得意一笑。



「你!」方愿跨步上前。



「怎么,还想打吗?」祁麟也同样向前一步,凝眉看着他。



「我正愁没人比画,好,那就到后山吧。」方愿微扯嘴角,丝毫不松懈地说,

反正他两兄弟已好久没比较几招,就趁这机会吧。



「可以,那我就瞧瞧你被关了两年,是不是连怎么打架都忘了。」祁麟立刻

接了他的话。



「好家伙,你胆子不小,那就去比一着。」方愿也立刻接下祁麟的挑战。



「不要,你们不要打呀。」韩情赶紧上前阻止。



在他印象中,他们几个好友虽不常见面,可每每见面总是兴奋得又抱又揽,

怎今天竟轮到要决斗的局面?



「大嫂,这是我们男人间的事。你放心,我不见得会败在他手上。」祁麟不

遑多让地说。



「臭小子,情儿是我老婆,你以为她会护着你?」方愿一听,这下可火了!



「喝,你老兄刚刚不是说了,大嫂用高超的手腕将我引诱来,那我就是她最

爱的男人了。」这小子,不做和事佬也就算了,还在那兴风作浪。



「好,你放心,我是跟你斗定了,走。」



方愿说着,便猛一提气往后山的方向急驰。



「我马上来。」祁麟那小子一喝,也跟着急追而上。



「喂——你们两个。」韩情这下可急了,也只好施展轻功,跟着他们的后头

直奔而去。



***



后山山岭,两个男人面对面,相距不过五步之遥,在那么近的距离下,任何

一方动手稍快都有可能取下对方性命。



「不要——」尾随而至的韩情立刻挡在他俩中间。



老天,看见这种情况,她真是后悔书信到宫内求助,若早知道会变成这样,

那么她宁可自己委屈些。



「大嫂,请让开。」祁麟微勾起嘴角,低沉一笑。



「不!我不让。」她将手张得更开。



而这一幕可是惊动了营区弟兄,于是大伙儿也都冲到后山围观,方愿自然也

注意到一直躲在人群中的妲丽。



于是他只好对着韩情冷言道:「你让开,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韩情没有半点移动。



「好,那就别怪我。」方愿一咬牙,发狠地对着韩情击出一掌。



韩情当下愣住,直望着向她正面迎来的掌心,想闪却已动弹不得,她完全没

想到他竟会用这种手段对付她!



就在快击上的刹那,方愿闭上眼,想收却不能收,被迷乱心神的人是不能有

感情的……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伤了她呀!



所幸,祁麟一拳挥开他的掌风,大声喝道:「该死的!我还以为你是跟我闹

着玩着的,没想到你来真的!」



「看招。」



方愿不想多言,又一次狠戾的发出掌风,祁麟旋腰一闪,扫堂腿画过他的下

盘;方愿猛地弹起躲过攻势,随即骈指成爪,攻向祁麟喉头——



韩情眼看这一幕,赫然傻了,想起方才他居然要她的命,她便已对这个人完

全灰心了。



可就在她失神的当儿,忽然听见众弟兄忽地一声狂喊。



赶紧拉回神智,这才瞧见原来方愿与祁麟各中对方一招掌风,双双受伤挂彩

了!



「你们怎么了?」她赶紧冲上前。



可是方愿却用力挥开她,「我不要你这婊子碰我,我死不掉,滚——」



他激狂一喝还真是吓住了韩情,致使她脸色苍白,泪流不止,「好,我不再

管你,永远都不会再管你了——」



吐出这句话后,她便忍住泪,往回直奔。



「方愿,你还真是个王八蛋!」祁麟嘴角淌着血,仍凛着气冲上前抓住他的

衣襟。



「怎么,你打呀!」方愿凛然不畏地对视他。



「算了,看在你是韩情丈夫的份上,我姑且放过你。」祁麟站直身子,「我

去看看她。」



眼看祁麟可以大大方方去安慰韩情,而他这个做丈夫的却什么也不能做,眼

看弟兄个个递给他一抹不屑的眼神后转身离开,可知他有多难受?



可是……为了震雷国,他不得不牺牲,但愿情儿能够懂他、了解他。



就当所有人都退出后山,妲丽这才走近他,「方愿,你做得太好了!」



方愿深吸了口气,强力压下想宰了这个女人的冲动,转首对他淡哂轻笑,

「我受了伤,真够呕的,哪儿好了?」



「我是指你袭向韩情的那掌。」她得意肆笑。



「哦?」他眯起眼,眼光变得浓浊,唇角荡出抹诡笑,「能不能告诉我,为

什么这掌这么好?她……她是我老婆呀。」



「老婆又如何?不过是女人,你说对不对?」她半阖上眼,暗自默念心法。



看着她的表情,方愿已知道她又在做什么了,因此配合着她发出佞笑,「也

对,就像你也是个女人。」



「怎么样?由我代替她如何?」她走到他身边,双臂勾住他的颈子,噘起红

唇,露出性感的笑容。



「当然好啊。」



忍着想呕的感觉,他吻上她的唇,语气中更夹带着几许轻浮的亵玩意味,

「真好吃的嘴儿。」



「嗯……」她被他吻得发出一阵呻吟。



方愿柔柔瑷瑷的话语已深深地困住她的心,更是迷乱了她的魂。



还记得两年前当方愿被押进大牢时,她第一次看见他,就已被他那俊朗威风

凛然的模样所吸引,以致于那时候她便发誓无论用任何手段都得将他锁在身边一

辈子。



索性她以蛊毒研发出忘情水这种玩意儿,可以控制住他的心神,虽然其中也

被他那坚定的毅力破坏过几次,但终究是她的蛊毒厉害,如今她不是将他手到擒

来了吗?



他捏紧她坚实的下颚,眯起眼,凝着笑说:「妲丽,你真的好美,美的让我

意乱情迷,怎么看见你的感觉总是这么熟悉,彷佛这辈子你才是我的。」



他细细揉搓着她的脸庞,嘴里说着违背良心的话。



「真的?」妲丽眼珠子倏然一亮。



她双眸痴迷地望着方愿,看着他的长相总是这么的贵气,上扬的唇角,丰厚

有力的下颚,挺直的鼻梁、深邃有神的眼瞳,全身上下全散发着慑人魅力。



望着望着……她的心全飞到他的身上了。



「听说,你的身分是个小王爷?」她露出媚笑地问。



「没错,风豫王府的小王爷。」他利目一眯,揣测着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问题。



「府邸……阔气吗?倘若有天我代替了韩情的位子,你可以宠我,供我挥霍

吗?」



方愿闻言,扬起嘴角邪笑着,「你放心,虽不是最富裕,但要让你挥霍可是

绰绰有余。」



「真的?」突地,姐丽眼睛一亮。



「倘若我方愿所言有假,宁愿招到——」



妲丽赶紧拉下他的手,「哎哟,谁要你在我面前立誓啊,如果……如果你能

把你老婆手上的那份布兵图给挖出来交给我,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爱我。」她故意

贴向他的脸,并吐出丁香,轻舔着他丰润的唇。



方愿扯笑,漾出一抹享受样,直到她舔弄完毕后才说:「布兵图?有何作用?」



「讨赏啊,交给吕坤,你就知道那多值钱了,到时候等罗蓿族毁了震雷国,

一定会封给咱们俩一官半职做做,那不也挺好。」



方愿眯起眸,潇洒放纵地大笑出声,「好,就依你,将来得到好处,咱们俩

再来个双宿双飞,另找个绝美幽景住下,岂不惬意。」



「对,我就是有这个打算,你同意吗?」



「你的吩咐,我当然遵命了。」



一抹带着慾望的颜色在他眼底横生,接着他便搂紧她,又在她的唇上烙下一

个热吻……



***



一直到夜里就寝前,方愿仍未见韩情回来。



依照以往的情况,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僵冷,但夜里仍是同睡一床。



也唯有在这个时候,他能够假想着韩情是属于他的,也唯有他的女人夜里才

可以和他同床共枕。



可是现在呢?居然在刹那间全没了,他知道他上午伤她极重,看来这回要她

原谅他真是难了……



他先是盘腿而坐,而后深吸了口气,将晌午与祁麟决斗时所受的伤给调息了

下,但是运气中他始终无法定神,脑海里闪过的全是韩情悲伤逃离的身影



老天,他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够跟她说明白,让她原谅他。



也就在运气中心生杂念,以致于走火入魔,气血攻心,蓦然狂咳出一口鲜血!



而这一幕也正好被放心不下他,想折返帐里瞧瞧的韩情所见。惊慌之下,她

早已忘了本打算偷偷来偷偷的去的念头,连忙奔进帐内扶住他,「你怎么了?怎

么会变成这样?」



「情儿……」他抬起头,眯起深邃的眼看着她仓皇的眸。



「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又吐血了?」韩情心急如焚地说着。



「你去哪儿了?」他凝敛着眼望着她。



「我……」韩情敛下眼,「我去看祁麟,他受伤了。」



听她这么说,方愿真的是吃味了,「我也受伤了,你为什么就不关心我,只

为他呢?」



「你需要我的关心吗?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多余的女人。」她抬头望着他那张

让她心碎神伤的脸庞。



曾几何时,那张正直、体贴、温柔的脸孔会变成像此刻这般阴邪、鬼祟、神

秘得让她不认识了呢?



「情儿!」急抽口气,他掬起她悲涩的小脸,「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扬睫望向他,她睫上尚沾有泪珠。



「你知道?」他愕然地望着她,以为她知道他的计画和目的。



「对,我想……你现在最想对我说的就是……想……」韩情敛下眼,轻轻抽

噎着。



「想什么?你快说呀!」他这下可急了,再也伪装不出冷硬,傲然的脸上出

现了一抹不自觉的柔情。



「想休了我是不是?」她微微一笑,却笑得悲怆。「老实说,没关系的,我

已有了心理准备。」



「你要我休了你?!」方愿沉敛厉色地说。



「不是我要你休,是你本就有这样的打算,你说,我说的是不是?」韩情望

着他那沉晦的眼神就如同窗外骤暗的天色般,心就在瞬间凝结成块。



「晴儿!」



忍俊不住地,他用力将她往怀里揽,身体里彷似有种声音不停想对她呼喊他

爱她!他要她!要做永生永世的夫妻,怎可能会休了她?



「愿……」韩情张大眸,傻傻怔怔地让他抱着。



他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回复正常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真的把她给

弄混了!



「我不会休你,抵死不会。」拭了拭嘴角的血迹,他轻巧地将她抱上床。



「你——」她仍处于极度震愕中,面对这样的他,她反而是心生胆战与一股

说不出的恐惧。



于是她用力推开她,吓的直想往外逃开。因为她尝过了,尝过他那反覆无常

的个性所带来的伤害。



她绝不能再一次受伤!